但是,我们在与自我建立起卓有成效的联系之前就与孩子的潜意识进行沟通,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把自我排除在分析工作之外。这种排除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自我与本我、超我的关系相当密切,并且我们只能够通过自我抵达潜意识之门。不仅如此,分析并不会作用于自我(这一点与教育方法不同),它只是为了开启心灵潜意识媒介之门,而这些媒介对自我的形成相当关键。
让我们再回到案例之中。我们可以看到,对葛莉特(七岁)的分析在很长时间内完全依靠绘画。我们记得,她常常强迫性地交替画着各种大小的房子和树。我本可以像一位富有同情心的老师那样,从这些毫无想象力的强迫性绘画出发,刺激她进行幻想,并将之与她自我的其他活动相联系。我也可以让她装饰和美化这些房子,或把房子连同树一起放到城镇街道里,这样就可以在活动中唤起她碰巧在艺术或地形学方面潜在的兴趣。或者我也可以让她辨别不同种类的树木,以此刺激她对自然历史方面的好奇心。如果以上尝试得以顺利进行,那么她的自我兴趣很可能凸显出来,分析师便能离她的自我更近一步。但很多案例的经验显示,对孩子想象力的刺激并不能放松孩子的压抑心理,也无法找到分析工作的落脚点。[86]并且,这样的程序往往是不可行的,因为孩子正遭受着那么多潜在焦虑的煎熬,所以我们必须尽可能迅速地建立起分析情境,并开展实际分析工作。即便有机会以自我作为分析的出发点来抵达潜意识,我们会发现与所花费的时间相比,其效果微不足道。因为所获得的素材在数量与重要性上的增长只是一种表象,其实得到的还是相同的潜意识素材,只不过换了一种更加惹人注目的形式罢了。例如在葛莉特的案例中,我们当然可以刺激她的好奇心,给她创造更有利的环境,使她对房子的出入口、树木的区别、树的成长方式产生兴趣,但是这些兴趣方面的扩展,也只不过是早期分析中同样的素材用一种伪装更少的形式展现而已。她用强迫性的方式所绘的大小树木与大小房子,正代表了她的父母兄弟与她自己。这些不同的人物以不同的大小、形状、颜色以及不同顺序呈现出来。而这些呈现的背后,是她对两性区别与其他相关问题压抑的好奇心。通过这样解析,我们了解了她的焦虑与罪疚感,并使分析得以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