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默然一瞬,忽然异想天开道:“朕要去乌衣巷一趟。”
汪荣一时错愕:“陛下!”
他二人站在高台正中,夜凉风寒,两人语声又低,几是悄不可闻。不远处的砖墙边,站了一列护卫,皆是黑甲黑胄,与夜幕同色,只有有心人才能从那甲胄的隙间瞧见一点寒芒银光。为首的羽林军仆射王恭,耳力何等聪敏,当下便躬身谏道:“陛下,如今宫门下钥,出宫何费周章。”
汪荣亦道:“陛下,下钥出宫须得有慈寿宫的手谕。”
左一句慈寿宫,右一句慈寿宫,终是触怒了这位皇帝的少年心性,他呵斥道:“慈寿宫太后今日朝会有言,过两年便要还政于朕。如今朕已快要亲政了,这点小事还做不得主?”汪荣慌忙跪下:“老奴不敢。”皇帝的目光又瞥向王恭:“你呢?”
王恭只觉如芒在背,他出身世家,祖、父皆有功勋。父亲把他送到西征军帐下做了期门郎,积年也算有些战功,如今战事平定,他奉旨调任宫中,领这羽林军仆射的鱼符还不到两个月,今日却是头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事。过去从军时,将士们只知南郡公,哪知这深宫中乳臭未干的少年天子,未想到这少年皇帝一怒,竟让人胆战心惊。皇帝冷哼一声,却向王恭伸出手。王恭错愕片刻,随即明白这少年皇帝的意思,他还想诤谏,冷不防却听汪荣在旁小声道:“王仆射不要命了?”王恭无奈,只能从怀中摸出半只铜鱼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