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的儿女们,龃龉似乎更深。勒洛阿·蒲里安(A.Leroy-Beaulieu)氏曾在伊阿斯拿耶·波里阿那见过托尔斯泰,说“在食桌上,当父亲说话时,儿子们竞不大遮掩他们的烦恼与不信任。”他的信仰只稍稍感染了他的三位女儿,其中一个,他最爱的玛丽,那时已经死了。他在家人中间,精神上是完全孤独的。懂得他的“仅有他的幼女和他的医生。”
他为了这思想上的距离而苦恼,他为了不得不敷衍的世俗的交际而苦恼,世界上到处有人来访问他,那些美国人,那些趋尚时髦的轻浮之士使他非常厌倦,他亦为了他的家庭生活所强迫他享受的“奢侈”而苦恼。其实亦是最低限度的奢侈,如果我们相信在他家里见过他的人底叙述的话,严肃冷峻的家具,他的小卧室内,放着一张铁床,四壁秃露无一物!但这种舒适已使他难堪:这是他永远的苦恼。在Mercure de France底第二短篇中,他悲苦地把周围的惨状和他自己家中的享用作对比。
一九○三年时,他已写道“我的活动,不论对于若干人士显得是如何有益,已经丧失了它大半的重要性,因为我的生活不能和我所宣传的主张完全一致。”
他真是如何的不能实现这一致!他既不能强迫他的家族弃绝人世,也不能和他们与他们的生活分离,——使他得以摆脱他的敌人们底攻击,说他是伪善,说他言行不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