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是，做人要厚道，人都抓了，就不要再乘人之危，落井下石。李豁嘴又是他爹的徒弟，可能动了点恻隐之心。
我和歪嘴儿一致同意我哥的意见，不再火上浇油，并且案子未破，对李豁嘴也仅仅是怀疑而已。
一年以后培荣被枪毙了，李豁嘴被判了无期徒刑，书记自动辞职，退出了猫儿垭的政治舞台。
大队长犟牛顺理成章地成为大队代理支部书记。他在就职时召开的支部大会上，对镇山猫书记的功过进行了正确的评价。书记领导猫儿垭几十年，兴修水利，兴办学校，清正廉洁，功劳是第一位的。三七开。甚至是十个指头和一个指头的问题。组织上审查决定了，他儿子犯罪与他没有关系。各了各账。他顶多负一个对子女教育不严的责任。话又说回来，儿大不由娘，我们都不能打保票，后辈人个个争气成材。
书记辞职仅仅过了半年，不明不白地死了。他老婆说是半夜得急痧陡症死的。有人说是晚上在他弟媳沈岔口屋里死的。书记的葬礼很隆重。和牛娃子的爹止戈先生的葬礼规模差不多。全大队几乎不漏户。天香也去进了香。她说，虽然垭豁里与燃灯湾打群架，她死了八卦头丈夫，是挨误伤。怨不得书记。她说不是书记，她儿子继还当不了兵。更不可能脱农皮。从不凑热闹的牛娃子都去了。大家吃惊不小。沈岔口还开了他的玩笑：牛娃子，你的脚多干贵（金贵），你也舍得来了。牛娃子甩都不甩她，自去灵前磕头进香。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怀念他的好处。都说，恐怕猫儿垭再出他这样的书记很难。佛教徒泽久说，不是说的话硬是说的话，猫儿垭要几百年才会出现一个。来给书记磕头的人一个接一个，苦丧的人一个接一个。锣鼓唢呐鞭炮在燃灯湾响了几天几夜。追悼会是公社党委陈副书记主持的。代理支部书记“犟牛”致的悼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