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的统一,起初虽然是以武力实现的强制性的政治统一,而这种统一顺应了广大人民渴望统一与和平的愿望,由诸多制度开创的“大一统”的政治认同,逐渐转化为普遍的文化认同,由此上升为自觉的精神认同。中华民族“天下一家”的统一精神由此蓬勃而兴。有了这种自觉的“统一”精神认同感,秦以后,中国历史上虽然经历了分裂的苦痛,但是统一时期远长于分裂时期,主张统一的势力远大于分裂的势力。从世界意义上来说,北方蛮族的入侵给亚欧大陆各民族造成了深远影响,甚至摧毁了古罗马文明,欧洲分裂为若干个小国。但在中国却出现了完全不同的结果,中华文明的连续性发展进程一直没有中断。
2.汉帝国中央集权的加强及与西方的沟通
公元前202年,刘邦战胜项羽,建立了大一统的汉帝国,彻底粉碎了六国诸侯后裔企图重建封建的梦想。
汉武帝时期,中央集权进一步加强,儒家思想被定为一尊。儒学的复兴,与汉人总结秦亡的经验是分不开的。秦王扫六合,无人能抵御,其帝国大厦将倾,亦无人能扶,可谓“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97]。强秦短命而亡,为汉代儒家的翻身提供了最正当的理由。坚守儒家理想的陆贾,在汉高祖面前不厌其烦地劝说,国家应该推行儒家的仁义教化思想。“秦二世尚刑而亡。故虐行则怨积,德布则功兴,百姓以德附……万世不乱,仁义之所治也。”[98]另外一个理想主义者贾谊,著《过秦论》,详细阐述了“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的道理。但陆贾、贾谊不懂变通,再加上汉初形势的制约,他们的呼吁效果并不理想。另外一个儒者叔孙通没有正面劝帝王接纳儒学,而是采取为汉制定朝仪的方式,使汉高祖切身体会到儒学带给皇帝的尊贵与荣耀。高祖与群臣在长乐宫以叔孙通所制朝仪,行君臣之礼,“竟朝置酒,无敢喧哗失礼者”。于是高帝曰:“吾乃今日知为皇帝之贵也。”[99]可见,朝仪对于维护皇帝的权威,起到了制度化与规范化的作用,深得皇帝喜爱。叔孙通以迎合统治者的手段博取功名,被有的儒家学者视为叛逆,但叔孙通更懂得如何与没有文化教养的统治者合作。他的做法比陆贾、贾谊更有成效,在客观上推动了汉帝国对儒学的重视。汉高祖过鲁,“以太牢祠”孔子,开历代帝王祭祀孔子之先河。这不能不说,汉高祖心目中的儒家形象正因叔孙通的出现而改变。司马迁评价叔孙通曰:“希世度务,制礼进退,与时变化,卒为汉家儒宗”[100],此诚为不虚之论。如果说叔孙通为汉家制定礼仪,引起了统治者对儒家的另眼相看,那么,董仲舒对儒学的理论改造,则为统治者准备了治国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