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母驴此时也知道车上拉的是它丈夫的遗骨了。它已经明白,它的丈夫不在了。它被黄贩子驱赶着,低着驴头,耷拉着两只大耳朵,迈着四条沉重的腿。它只是一路朝前,嘚嘚嘚地小跑着,没有吱一声。
张七对孔丁己说:“我原来想着,把黑驴的那一条鞭,给你留下来的。但被会计要去,给她老公去吃了。”孔丁己说:“你把黑驴的鞭给我留下来,我也吃不进嘴里去呀!”他“唉”地叹了一声,心里一阵难过又涌了上来。
黄贩子驱赶着黑驴拉的车,来到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他们三人就在这个地方挖了一个坑,把黑驴的骨头埋了下去。
黄贩子说:“黑驴是为了石油大会战做出了贡献,是为了石油工人们的胃献身的。它是为石油大会战献身的!”
黑驴套着驴车站在那里,它突然扬起了驴头,精神地支棱起两只大耳朵,啊啊呃地大声嘶鸣起来了。黑驴的叫声在静静的夜空中传得很远,很远。
风刮得大起来了,大片的芦苇被大风吹动着,发出了沙沙沙的声音。风刮得越来越大了,大芦苇荡被大风刮得像大海一样,产生一阵一阵带着轰鸣的声音。绿色的波浪翻滚起来了。
黑母驴站着的那个地方,也是原来黑公驴站着嘶鸣的地方。
黄贩子问孔丁己道:“要不要也为黑驴再堆起一个坟头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