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体仁借口去看同船归来的一个朋友,去看银屏,他有银屏的住址。到了附近,他找门牌号数儿,心里扑扑地跳。那是一个土坯盖的屋子,没有油漆过的木板门,一个老太太出来开门。这时他听见他的狗在里面叫得很厉害,知道找对了地方。
那个老太太问:“您是姚少爷吧?”
他进去之后,觉得很奇怪,因为银屏没有跑出来迎接他。狗向他跳过来,在他身边儿乱跑,又向他跳,把前脚放在他的肩膀儿上,用后腿站在地上。体仁急于见情人,把狗的脚拿下来,狗居然像人一样懂事,领着他往银屏住的东屋里。但是门关着,狗蹲在门槛儿上吠叫。女用人引领着体仁到上房去坐,有一个年约三十岁瘦削的女人站在上房门口儿。体仁看见她,觉得她的两只眼睛生得美,眉毛修得很漂亮。
那个女人说:“请进。”向他微微一笑,可惜笑容配上黑牙齿,真是美中不足。体仁走进那陈设十分简陋的客厅,但是还是看不见银屏。
体仁说:“我姓姚。”
“我知道。小姐等了您好几天了。”那个女房东告诉女用人去请小姐出来。女用人说小姐身体不好,门是从里头扣上的,她无法进去。体仁打算跑过去,但是女房东笑着说:“她一定是生气呢。您不知道过去三四天,她等您等得多么焦躁不安,她连饭都吃不下去,她去站在门口儿看。她甚至把狗放出来,看狗是不是能找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