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曹的三个儿子都坐过班房,最长的有七年,最短的也有三年。
儿子还在念书的时候,老谭就时常拿老曹家的几个娃儿当反面教材教育他,说不好好念书,不好好守规矩,结果就跟他们一样:蹲班房。
老曹的女人死了,老曹并不悲伤,把丧事办得简单潦草,他的老大和老二刚刚出狱,老三正等待审判。两个儿子匆忙赶回来,在村口就被老曹堵在那里,伸出手来要他们交丧葬费,说不拿钱来,就马上滚。老大老二很是火冒,跟老曹说,老三是死是活你不关心,就晓得要钱,你是催命的活阎王还是我们的爹呢?两兄弟一怒之下走了,好多年都不见回来。老谭并不当回事,该吃该喝老样子,没事就四处溜达,趁着酒兴,不管别人爱听不爱听,嘟嘟囔囔地回忆他当年的壮举,不时发出几声讪笑几声叹息。
老曹试图跟老谭拉近关系,尤其是晓得老谭的儿子坐了班房之后,就像老谭从此跟他有了共同语言似的,碰见老谭总是显得格外亲热,要请吃烟,还要请吃酒。老谭一概不搭理。老曹说你这样算啥呢?我请吃烟吃酒呢。老谭说我不吃你的烟也不吃你的酒,你是你,我是我,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老曹哧哧笑,笑得意味深长,惹得老谭一肚子邪火,除了往老曹后背吐唾沫外,唯一还能做的就是诅咒他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