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将信则一把推到一旁。信则定睛一看,是他的父亲清河郡公。
“你为什么要来……”郡公面孔僵硬,呆滞地盯着信则,“若你没来,那么就算明天接到诏离的圣旨,信默还是能够活下去。给我一点时间,我定会想出主意。哪怕永不出仕,哪怕流放,信默会活着。你为什么要来呢?你不知道他在等什么吗?你不知道你只给这个家带来噩运吗?”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突然失去全部力气,咚地跪倒。信则犹豫了一刹,还是走上前,想搀扶他。但清河郡公立刻拒绝,一口气坚决地说:“你永远不要再踏入这个家门!”说完之后他更加无力,头几乎垂到胸前。
信则看着他抓住信默的手不住摩挲。
“我儿,我儿……”清河郡公当众老泪横流,干脆号啕大哭,“我儿呀!”
屋里的人全部沉默,对这老人的悲哀表示尊敬。荣安尽力张大嘴,似乎那一刻忘记了如何呼吸。
“这到底是怎么了?”她看着信默和清河郡公,仿佛不知道郡公为什么要哭。难道她的丈夫真的死了吗?她用蚊吟般的声音嘀咕一句,捂着胸口瘫坐在地。
人群围着清河郡公和荣安,再也没有人理会信则。他用力转过身,快步离开这个可悲的地方。
九四章
素盈几乎忘记,那天的阳光是多么体贴——亭、瓦瓴、云与树,每样色彩都恰到好处。应是晚秋天气,轻风却像弄错了时节,似有意又似无意地拂动着早春情绪。睿洵的坐姿完美得无可挑剔,衣衫、笑脸、眼神、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