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伏在他的胸前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是委屈? 是意外? 是快活? 是惊恐?
我说不清楚,我尚无法给我的眼泪取名。
“胭脂,哦,胭脂,我不能害你。 ”
他倏地松开了我的手,把我朝门口推去。 门在我身后决绝地关上了,我清晰地听见了锁闩穿过闩孔的咔嗒声。
我站在黑暗的过道里,不知所措。 楼下那家的姆妈一边在扑哧扑哧地扇着风炉,一边招呼着还在街上玩耍的孩子归家。 我想反身敲门,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 我不能敲门,尤其是一扇极有可能不会开的门。 我每天在那个女人的眼皮底下,踩着这条像躺着九十九只吱吱作响的老鼠的破楼梯进进出出,她看我的眼神里藏着荆棘和冷风。 我不能让我的耻辱流到街上。
我踮着脚尖轻轻下了楼。 楼下的孩子举着一架风车从外边跑进来,猝不及防地撞到我身上,鼻涕蹭了我一身。一走到街上,我拔腿就跑。我猜想我跑得很急,因为我觉出了嘴里被风刮进来的尘粒。 阳光偏了,涂在树上,夹竹桃开得正妖娆,我眼中却没有任何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