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市在梦中,只觉那年轻人目光晶亮。他与姐姐搭讪,顺手在自己的脸上掐了掐。
那年轻人……
天市猛然惊醒,有什么横在心头,如刺如棘,碰不得动不得,仿佛生了根,发了芽一般,渐渐壮大,要从胸口顶出来一样。
益阳。
她躺在空旷的大床中心,无比孤寂伶仃,只有这个名字能给她一丝温暖。可是当唇齿相抵,念出这名字的时候,心口那股疼痛就几乎要了她的命。
太疼,疼得无法呼吸,头脑却清晰了起来。
梦中那年轻人,莫非就是他?原来他们最初的相逢,是在那么久远之前。他却从来没有说过。他一定知道那孩子就是她,却从来没有提过。
直到此时,仿佛全部的哀伤才开始渐渐浮现。天市只觉肝肠寸断,五脏六腑都被绞碎,疼痛令她无法呼吸,连眼泪都流不下来。一股不平之气直冲胸臆,阻塞在胸口。那摧心肝烂肚肠的疼痛化作一团怒气。
“益阳,魏益阳!”她蜷成一团,咬牙切齿,“你不是要陪我终老吗?为什么食言?骗人很好玩吗?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你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她狠狠地捶打床板一声声质问,痛彻心扉。当她终于再无力支撑,瘫倒在锦绣软垫上时,顿觉凄凉。这本是他们大婚时的婚床。床单床幛都换做了喜庆的红色。她进宫那日一早还曾两情绻缱,谁能想得到再回到这里,已经是阴阳相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