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他奶奶的,”九哥一蹦三尺高,“谁说好心没有好报。”扑过去,把珍珍紧紧搂在怀里,两行热泪滴答在珍珍颤抖的后背上,扯着面条一样绵长的哭声,“这不是真的吧?”
珍珍仰起头,捧着九哥的脸,火辣辣盯着九哥看,颤着唇吐着痒痒挠一样的声音:“九哥,咱回家,我想把人都给你……”
“珍珍,我等不及了。”
“随你吧。”
九哥把珍珍往手臂上一捧,火烧火燎朝芦苇丛里奔,身后溅起一道沙烟。
珍珍走而复还,我们高王寨人深受震动。老实说,开始的几天里,我们并没有另眼看待这件事,觉得珍珍回来就像银玲和先贵回来一样,只是一阵风一样立马会过去的谈资。如今不又开始提货比三家了吗?比较之下,长生和九哥的日子比她们另外男人的日子容易打发些,所以就回来了,人往高处走嘛。我们自然也注意到了珍珍和银玲和先贵和寨子里老老少少外乡女人的不同,她很愿意和我们亲近,似乎在努力和我们打成一片,下田的时候,常哼一些一对对毛眼望哥哥之类的异乡情歌。百人百性情,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反正我们没把珍珍望着九哥时眼里盛满的东西和书本上、电视里常蹦出来让我们眼馋的爱情看成一回事。厮混熟了,我们免不了要问珍珍娘家的家境,丹凤的物产情况,重点是想打听她为啥要回来。珍珍说娘家的家境并不差,丹凤的物产要比涅阳还丰裕一些。我们听了都半信半疑的。珍珍说,九哥是个好男人,一个女人几辈子不一定能遇上一个,所以就回来了。我们就想了那次听房的事,别有用心地问:“九哥的好你咋检验出的,头一天你还给他一闷棍哩,又睡两晚就睡出来好来了?”珍珍说,头上的血包是你自己打的,那几天他没碰过我,我要回丹凤,是他送我去的车站,能做这些事,不是个好人么?我们心里都觉得这是美好的编排,嘴上却说,哦,我们还没发现九哥是个活雷锋哩。珍珍偏要较真儿,进一步解释说她当时骗了九哥,最终却看出了九哥的好心肠。我们只有哦噢哦噢地应着,心里更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