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下,车子跑过了四水潭、愚人镇、大堤岩、埃伯街,第三次在植物园前站住了。
“怎么不走呀!”车里的声音发火了。
马车立刻继续走了,走过了圣·塞韦尔、居朗洁码头、石磨码头,再过了一次桥,又走过校场,走到广济医院花园后面,园里有些黑衣老人沿着长满了绿色常春藤的平台在太阳下散步。车再走上布弗勒伊马路,走完了科镇马路,走遍了理布德坡,一直走到德镇坡。
马车又往回走,车夫也没有了主意,不知道哪个方向好,就随着马到处乱走。车子出现在圣·波尔、勒居尔、加冈坡、红水塘、快活林广场;在麻风病院街、铜器街、圣·罗曼教堂前、圣·维维延教堂前、圣·马克卢教堂前、圣·尼凯斯教堂前——海关前——又出现在古塔下、烟斗街、纪念公墓。车夫在车座上,碰到小酒馆就要看上几眼,露出倒霉的神气。他莫名其妙,以为他的乘客得了火车头一样的毛病,一开动了就不能停下来。只要他一想停车,就听见后面破口大骂。于是他又使劲抽一鞭子,打在两匹满身大汗的劣马身上,但是他不再管车子颠不颠,随它东倒西歪也不在乎,垂头丧气,又渴又累,难过得几乎要哭了。
在码头上的货车和大桶之间,在街头拐角的地方,有些庸人自扰,睁大了眼睛看这内地少见多怪的平常事,瞧着这辆走个不停的马车,窗帘拉下,关得比墓门还更紧,车厢颠簸得像海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