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坐在那里,一双眼睛呆滞、肿胀,他就那么呆呆地瞪着,好像只能用几分钟的时间使得。他的身子颤抖着向前倾着,就像有人压着或击打着他的脖颈,他的下嘴唇和裸出好大一部分牙龈的下颌搭拉下来,软弱无力的样子,致使整个面部都失去了正常的形状。尽管很艰难,他还在喘气,但随后就像得到解脱似的仰面倒在靠背上闭上了眼睛,他脸上又掠过某种非常吃力的表情,可随即就不见了。
我急步向他奔去,抓起他那只无力垂下的、冰凉的手,这只手让我浑身发颤,因为我似乎已经察觉不着他的脉搏了。瞧瞧,就这么完了。当然,是个老人。但愿这死亡别给我们添太多的麻烦。然而现在有多少事得做呀!首先得赶快做什么?我环顾四周寻求帮助,但他儿子已用被子蒙住了头,只能听见他在不住地抽噎,那个代理人神情冷漠,四平八稳地坐在他对面的两步远的沙发椅上,显然他决心除了坐等时间流逝什么也不干。那干事的就是我了,也就仅剩下我了,那现在马上就做最难办的,即用怎样一种尚可承受的方式,就是说以一种世上还没有的方式,将这消息告诉他妻子。我已听见隔壁房间传来了踢踢踏踏的急匆匆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