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在什么层次的认识上,意志皆是以个体的形式出现的。作为个体的人,在无限的时空中仍自觉是有限的,与无限的时间和无垠的空间相比,自身以几乎一个消逝的数量,投入到时空的无限。既然时间与空间无限,那么个体的人只会有一个相对的某时某地,个体所处的时间与地点也仅是无穷无尽中的特别有限的部分。真正个体的生存,只有现时当下。现在会不可避免地逃入过去,就是不断过渡到死亡,慢性的死。个体过去的生命,排除对现时存在的某些后果,除了铭刻的过去与这一个体意志相关的证据不论,既然已经死去、完结、化为虚无了,如此,个体在适当的情形下就一定会将过去慢慢淡忘,无论那内容是快乐还是痛苦。
我们早已在无知无识的自然界中发现其内在本质就是不断地、无休止无目的地追求挣扎,尤其在我们观察人和动物时,这一点就更加明显地显现在我们面前。人的一切本质就是欲望和挣扎,能与不可抑制的口渴相比较。不过,需要是全部欲求的基础,缺陷就意味着痛苦,所以人本来就是痛苦的,人的本质就逃不出痛苦的掌心。假如并非如此,人会因为容易得到满足,而即时消除了他的欲望,欲求的对象也就随之消失了。这样一来,恐怖的无聊与空虚就会乘虚而入,就会让人感到自身的存在和生存本身是不能承受的负担。因此,人生的过程就像钟摆一样,在痛苦与无聊间不停摆动;实际上,二者就是人生的最后两种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