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异只属于哲学的开端吗?惊异与哲学的展开和目的是对立的吗?这是一个关系到哲学为何物的大问题。
柏拉图把世界分为可理解的世界和可感觉的世界,在他看来,哲学就是对外物的本质的知识性追求,哲学的目的就是“认识理念”。在柏拉图那里,惊异只是由于感性事物中对立面的混合、混杂所引起,或者说,是由于对立面的混合、混杂这样一种感性表象所引起,而在可理解的世界中,对立面则不再是混合、混杂在一起,而是梳理清楚了的,哲学也就在这里展开。[8]这也就是说,哲学的展开和目的不是惊异于感性世界的感性表象,而是在于可理解的世界中关于对立面的梳理。柏拉图在西方哲学史上为把哲学的目的与惊异对立起来的观点开了先河。
2.黑格尔:哲学超出惊异
自柏拉图以后,西方旧形而上学传统都把超感性的形而上的本体世界当作哲学所追求的最高目的,哲学于是越来越远离了惊异。黑格尔在这方面是一个集大成者。黑格尔说:“希腊精神之被激起了惊异,乃是惊异于自然中自然的东西。希腊精神对这自然的东西并不是漠然把它当作某种存在着的东西就完了,而是把它视为首先与精神相外在的东西,但又深信和预感到这自然的东西中蕴含着与人类精神相亲近和处于积极关系中的东西。这种惊异和预感在这里是基本的范畴。但希腊人并不停滞在这里,而是把预感所追寻的那种内在的东西投射为确定的表象而使之成为意识的对象。……人把自然的东西只看作是引起刺激的东西,只有人由之而出的精神的东西才对人有价值。”[9]这里,黑格尔显然是把惊异理解为只是激起精神的东西的开端,而不是对人真正有价值的、值得追求的目的即精神的东西本身。惊异只是处于意识刚刚从不分主客到能看到自然的东西与精神的东西“相外在”的初醒状态;换言之,惊异意味着刚刚从无自我意识中惊醒,至于真正清醒的状态,即“精神的东西”本身,则不属于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