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军官眉头锁住了,知道老人无子无女,全靠这个侄孙媳妇侍候,不好发作,大声对老人道:“八爷,埋在心里沤烂。”
老人把手伸在阳光里,哀叹一声:“又老又脏又不中用,还有啥说。”
老人说话时,少妇已踅回院去忙碌。
上尉想变个话题,“八爷,你年轻时走南闯北,就没遇见个合适女人成个家?”
老人眼睛一亮。没等他说话,身后的老太婆抬起笑烂的一张老脸,大声说:
“娶过,娶过,五六十年了,你哪能知道。我和你爷成亲时,是你八奶接的亲。凭良心,不能说这女人不是。你八爷嫌弃人家脚大,不知怜惜。老八那时年轻,就和隔壁王三家的有些不清楚。嗨,要说这村子里,这也不算啥大毛病。只是不该端人家锅锅,要做长久夫妻。过一年,王家的人把他们抓了回来,打了个半死,当夜王三家的就挂喉了。”
少女看看老人,似不可理解,心想这私奔真无可指责,却又惦念那大脚女人,急急问:“八奶后来呢?”
老太婆嘻嘻笑起来,“还后来呢,前头就有个了结了。要说,年轻女人守空房也不算啥,村西那十五座牌坊里,哪个没守三五十年?后来放了脚才不兴的。你八奶这算啥?明知男人不要了,咋个守?有一天村里来个挑担货郎,一把年纪,可是,当晚你八奶就不见了。唉,现世现报哇,老八落个鸡飞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