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阎王道:“是呀,你怎么知道?”
“看相看出来的。”
李阎王不好意思地笑一笑,接着又颇有兴致地问起:“何先生,你看咱什么时候能找到老婆?”何心隐道:“等着吧,你要多做善事。”李阎王蹙眉道:“善事做了一堆,总不见效果。”
何心隐问他:“你做了什么善事?”
“逢初一十五,咱老娘就买乌龟到宝通禅寺放生。逢年过节,总是给乞丐赏几个饼子。”
何心隐嘴一瘪,讥道:“这叫什么善事。我看你作孽太多。你每天都在折磨犯人,以此为乐,这不是作孽?”李阎王眉头一皱,回道:“这不算作孽,锁头的差事就是管理犯人。对羁押的人犯,你不狠一点给他颜色,他还不翻了天?”
何心隐劝他道:“你总不能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用刑哪!”
李阎王道:“好人能进咱这大牢吗?既然能进这里来,就不会是好东西。”
没有被教化过的粗人心性就是这般,何心隐虽然自称心学传人,到这里也便无暇细想什么心性之学,霍然起身骂了一声“混账!”眼看就要掀桌子,一旁的禁子眼明手快,赶紧把他抱住。李阎王这才醒悟到自己失言,立刻作揖打拱忙不迭声地道歉:“何先生,咱说的坏人不包括你……”
又劝又哄,何心隐总算又平静了下来,重新坐在凳子上。李阎王觑着他,摇头叹道:“何先生,你是高人。我弄不明白,你何必非要搞什么讲学,把官府上的人都得罪完了呢?”何心隐傲慢答道:“这是大道理,你一个锁头哪里懂得?”李阎王道:“咱不懂讲学,但咱懂得不能拿鸡蛋碰石头。何先生,你在这大牢里待了一个多月,可知道外头的局势吗?”何心隐自信地说:“有什么不知道的。我何老汉桃李满天下,一旦蒙冤坐牢,便会有成千上万的人奔走呼号,为我鸣冤叫屈。”李阎王点头:“这一点我相信,你何先生学问高,所以人缘也好。好了,不说这些了,何先生,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