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治疗期间,我是不忍心打扰任老师的。虽然他曾经带夫人和女儿回过家乡,可我并没有留下她们的电话,无从打探他的康复状况,只有徒劳地牵挂。一个月后,任老师给我打来电话,郑重地拜托我为他在白沫江畔寻找一块墓地。他说他想回到生于斯长于斯的平乐古镇。这个电话让我热泪盈眶,随即紧张起来:原来死神离他已经很近了!
任老师跟我的最后一次通话是在2020年7月18日18点41分。这些年,老师一直忙于自传的书写,遗憾的是直到住进医院也没有完成,只有在电话里向学生或者学生的学生口述。那天,老师刚做完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口述,还兴奋地沉浸在如烟往事里,他跟我聊起了口述的内容,语气依然很诙谐。我提醒他别讲太久,把自己累倒了。挂电话时,我特意看了下通话时间——38分18秒。如果早知道这是我听到的他最后的声音,我肯定要跟他聊很多家乡的事。
任老师曾经说过多次,如果他只有十个朋友,我必是其中之一。面对一位80岁老人,我掂得出这句话的分量。在他离世以后,那些跟他在一起的时光不断地浮现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