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坡脊走来
河流扩大
坡地不断坍塌 泥土
涌到对面的河滩之上
母亲说:“我们的地在一点点失去”
于是就有了械斗、迁徙
就有了月黑风高时的抢劫
一个鬼魂的泅渡
就有了无数鬼魂的奢望
那些韶华红颜的年轻女孩
她们的爱人都已逝去
“在黄河上刮来刮去的寒风
每年刮着他们年轻的尸骨”
虽然河水枯黄、石滩粗糙
我的母亲出落得动人
她的脸像杏子
血色像桃花
当她走过坡脊
她是黄河上最可爱的事物
当她在河边赤脚踩踏衣服
一股寒意刺痛了岸边的小伙
使他们的内心一阵阵懊恼
我的四十岁比母亲来得更早
像鸟儿一只只飞走
那一年年熟视无睹的时间
我天生的忧伤锁在骨髓里
不被我身旁的年轻人所知
也不被睡在我身旁的人所察觉
我的四十岁比母亲来得更早
“什么样的男人是我们的将来?
什么样的男人使我们等至迟暮?
什么样的男人在我们得到时
与失去一样悲痛?
什么样的男人与我们的
睡眠和死亡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