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在凉爽的微风中,父子三人踏着夕照回家,个个晒得黝黑,就那样一路嘻嘻哈哈地走进广府城……
杨云天想,唯有那一天,杨慕侠最像一个父亲,他们最像两个儿子吧?!只可惜,那样的时光不再有,一晃,便过去了二十多年。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竟有些不真实,那天他们当真去滏阳河了吗,当真打水仗了吗?
沉浸在烟土的迷醉中,杨云天重温了往日的温情,眼角慢慢湿润了。
天高了,云淡了,他跟着飞起来。可夜总是要来,云总是要散,他最终还是要坠落……
这一年的春节,杨家过得热热闹闹,云雕一帮子在外跑镖的都赶了回来,祭祖敬天,走亲访友。节后,杨家的门徒又纷纷登门给老头子拜年,闹哄哄地一直要排到正月十五。
杨云天的伤痛也好了,每日里只要偷摸着抽上一顿大烟,便能打起精神应付上大半天。虽然说,经历了那事后他情绪低落,如今干什么也没往常的热诚,但还是将面上的事情都应付了过去。杨慕侠一直不喜他成天的憋屋里,至此心才放下了。
这段时间,兆龙一直忙活得团团转。从腊月二十起,他便被二婶拖去厨下帮忙,倒也不用他动手,只张嘴巴吩咐就行。
一过了祭灶,年货便开始置办,杀猪宰羊,煮肉炖鸡,炸豆腐炸丸子。肥肠一灌就是五十多斤,挂在阴冷出风干;还要用大锅蒸上供的枣饽饽、银丝卷,一个节下来,少说也得摆弄百八十个。家口大,亲戚多,扒糕年糕都要多做些备着,光包子的馅儿一次就剁了两大盆,一笼屉一笼屉的蒸好,天冷也不怕坏,放进大缸里压好,每顿都拿出来热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