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重友情,也可能将标准悬得过高,以至近于不情。叔子说“气谊所结,自有一段贯金石、射日月、齐生死、诚一专精不可磨灭之处”(《复六松书》,《魏叔子文集》卷五),即以此为理由,不肯以“死友”许曾灿。凡此,都不免将五伦中“朋友”一伦的意义,无限地放大了。叔子所谓的“气谊”,超绝时空、生死,包含了准宗教性的狂热。古人所谓“至性”、“至情”,是否往往也如叔子这样,因“一腔热血”无可倾倒,即在世俗伦理上过用了激情?凡“至”,总令人觉得有一点危险。当然,非凡的人物,确也要赖此“至”,才能生成。
叔子本人也明白“直言无忌讳”的代价(《复邱邦士书》)。他比李腾蛟之言于“参苓”,自比其言为“汗下之剂”,以为可以相互配合,互为补充。另一时,在委婉地规劝伯子时,他又说:“汗下所以已疾,而过用之,亦多至于益疾”(《四此堂摘钞叙》,《魏叔子文集》卷八)。他序《谨言箴》,说到言语之祸,“同于刑杀”(《魏叔子诗集》卷二)。未必仅仅出于畏祸,也应当出自对于言的杀伤力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