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老师傅说自己是从白螺来的。尤琪便说他是南塘那边的,也靠得近。
师傅问他做什么买卖。尤琪说在小公司打工。
“苏城多大,碰上我们那一带的人,甚至口音带一点我们那里腔调的人都觉得高兴。”修完了,走的时候又说,“好好苦钱,妈妈老子在家等着享你的福呢。”
尤琪一个人在厨房里一遍一遍地打着煤气,扭来扭去,听它的声音。咯哒——就像听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呼啦——火苗沿着钢圈蓝滟滟地跑成了光环,像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游行,旗子在大风里猎猎招展,是抗议还是联欢,不得而知。
眼睛有点水唧唧的时候,他一仰脖子,笔直地灌到耳朵里。
他确定自己不是被“妈妈,老子”这两个词这两个人感动的。他从十岁开始就没再为他们感动过。小时候,老师布置以“亲情”命题的作文,他总是无从下手。
那么是被什么感动?他又不知道。就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像初春江面上水雾一般迷惘的幽愫在笼罩着他。总之绝非是具象。看得见摸得着对他来说太缺乏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