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计算机运转的声响,我的情绪渐渐舒缓。那是齿轮啮合、轴承转动和打孔卡片进进出出的混合声,再被润滑降调或是共振放大,像美妙的乐曲在空气中流淌。我曾一度觉得顺畅的机械运动,犹如数学,是自然赋予的美感,有振奋人心的力量。带着这种心情,我深吸了口气,尽可能无视细银针顶在头皮穴位上的麻酥感,猛地拉起操作杆,将自己向着那个地址传送过去。
随后,我意识到自己应该先去吃点东西,但已经来不及了。伴随一阵的刺痛,世界开始变幻。犹如被溶解的漆画,慢慢地变软、剥落下来,露出隐藏于下的另一个世界。
那无所谓广袤或者逼仄,更像个莫比乌斯空间,这里的维度与方向都不再有意义。同时,既色彩斑斓,又灰暗无色。它永无定时,如波涛涌动,又隐含着某种规律,连绵不绝。所有感官都还在,但略有怪异,那是被数据冲刷留下的痕迹。
在这方世界里,常识无用,但要找东西绝非难事。所以哪怕脑子被传送的后遗症锈得死死的,我还是在闯进这里的一瞬间就发现了那道门。
意识传送的优势就在于此。对可调用资源有限的服务器来说,不管加密的手段多么巧妙,规则如何严谨,在高速运转的人脑面前都形同虚设。
这也让入侵变得简单、粗暴,毫无技术可言。仿佛触动了某种开关,破坏者、黑客一时间就好像大航海时代下的海盗,层出不穷。直到政府对设备加以限制,和领域的出现才有所好转。现在想想,黑客精神的丢失,或许正是从那时候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