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奇妙,黄昏时分,妻子在屋前崖下自留地里施肥,丈夫在堂屋竹榻上歇息,相隔十来米,照样可以“哇啦哇啦”地聊家常私密,任凭他人从门前穿过。言者不避,听者不奇。
后来回城,我还曾将这“哇啦哇啦”带回上海。
头几天,一家人关在屋里听我说往事,我也会很“哇啦哇啦”,弄得家人老是提醒:“阿拉听得见嗰。”
连荡马路谈恋爱,说到high处,也“哇啦哇啦”起来,弄得女友连忙扯袖:“覅哇啦哇啦,人家侪回头 。”
幸好老叟适应能力颇强,十天半月以后,又变回了轻声轻气。
不信?那年我6月初回的上海,8月底我就应聘当上了中学代课老师呢。很多插友开玩笑说,像侬这样,讲起闲话来“哇哩哇啦”带“册那”,就别去学堂误人子弟了。我照样紧急刹车,一进校门,低声慢气,色色清爽,还兼有几分儒雅呢。
这只是个例,不足为凭。总体来说,“文革”结束了,“哇啦哇啦”却根本没有结束。
尤其是有了一些小钱以后,一向被人看轻的人们更有需要“哇啦哇啦”地告与天下知。
马路上有过个体户一边相互比撕钞票,一边“哇啦哇啦”的闹剧。
连农贸市场里的鱼贩遇到砍价不买的主妇,也“哇啦哇啦”地开骂:“册那,侬吃弗起么覅来买,穷瘪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