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等急了吧?”
“有好姑娘陪你,今夜不来也要得啊!”那女人怪声怪气不自然地撒着娇,吱的一声小黑门把这一幕怪剧关进去。竹娇好像在看戏,她觉得那个男人并不是自己的丈夫,虽然他从李记面食铺走出来,虽然他穿着丈夫的衣服,虽然他用丈夫的声音说话;但他是另一个人。丈夫是正直的,天真的,这个人却是一个玩妓女的鬼!公正光明年轻的丈夫没有了,一种恶劣的势力把丈夫葬埋了。从悲哀和愤恨的幽暗里生出这么个可怕的狂荡的鬼魅,这一切抓破她的幻想与希望,切断了她的忧患和挂虑,她不悲哀,不怀恨,只是觉得空虚、轻松、安静,过江的目的使她忘怀了,她又上了另一个渡船,舟子已经困倦了:
“这么晚了还过江?”舟子埋怨着,却撑开渡船。她怕他不肯开船,抛了一个雪亮的银元在船板上,藐视地说:
“一块钱一渡,要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