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伟大,开始便似一部史诗式的长篇小说的,有《Hadji Mouraci》(—九〇二年十二月),叙述一八五一年高加索战争时底杂事。在写本书的时候,托尔斯泰正在最能把握他的艺术能力底阶段。视觉(眼睛的与心灵的)是非常完满。但可怪的是人家对于故事并不真正感到兴趣。因为读者觉得托尔斯泰亦并不对此故事真有什么兴趣。在故事中显现的每个人物,正好获得他恰当的同情;而作者对于每个人物,即是在我们眼前显露一下并不有何长久的动作的,亦给他一个完满的肖像描写。但为了要爱全体,他终于没有什么偏爱。他写这作品,似乎并无内心的需要,而只是为了肉体的需求。如别人需要舒展他的肌肉一般,他需要使用他的智的机能。他需要创作,他便创作了。
别的具有个人气质的作品,往往达到了悲怆的境界。自传式的作品即属此类,如《一个疯人底日记》(一八八三年十月二十日),追写一八六九年托尔斯泰精神困乱时最初几夜底恐怖。又如《魔鬼》(—八八九年十一月十九日),这部最后的最长的短篇小说,好几部分含有一切最优的特点,不幸它的结局极无聊。一个乡下的地主,和他的农人底一个女儿有了关系,却另外结了婚,和乡女离开了。(因为他是诚实的,他又爱他的年青的妻子。)但这乡女“留在他的血液里”,他见了她不能不生占有她的思念。她追寻他。她终于重新和他结合;他感到自己不复能离开她:他自杀了。书中各个人物底肖像——如男子是一个善良的,懦弱的,壮实的,短视的,聪明的,真诚的,勤奋的,烦闷的人,——他的年青的妻子是传奇式的,多情的,——美丽的健全的乡女,热烈而不知贞操的,——都是杰作。可惜托尔斯泰在他的小说底终局放入在实事中没有的道德思想:因为作者实在有过同类的艳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