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平气和地把自己的失意告诉葛拉齐亚,说他想回瑞士去,还说笑似的要求她允许。动身的日子定在下星期内。可是他在信尾添了一句:“我改变了主意。行期延迟了。”
克利斯朵夫绝对信任葛拉齐亚,跟她无话不谈;但心里还有一个部分只有他自己有钥匙的,那是一些不单属于他,而也属于那些亲爱的死者的回忆。所以他绝口不提奥里维的事。这种保留并非由于故意,而是在他想和葛拉齐亚提到的时候说不出口。她和他是不认识的啊……
那天早上,他正在写信给他的女朋友,有人敲门了。他一边去开门,一边因为被人打搅而嘴里嘀咕着。来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说要见克拉夫脱先生。克利斯朵夫不大高兴地让他进来了。黄头发,蓝眼睛,面目清秀,不十分高大,身材瘦瘦的,他站在克利斯朵夫面前有点儿胆怯,不出一声。过了一会儿他定了神,抬起清朗的眼睛把克利斯朵夫好奇地打量着。克利斯朵夫瞧着这可爱的脸笑了笑;孩子也笑了笑。
“说吧,有什么事呢?”克利斯朵夫问。
“我是来……”孩子又慌起来,红着脸,不作声了。
“不错,你是来了,”克利斯朵夫笑道,“可是为什么来的?你瞧我呀,难道怕我吗?”
孩子重新堆着笑脸,摇摇头:“不怕。”
“好极了!那么先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