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跨步向前,走在她们前头,眼睛朝房里望去。他示意她们朝前走。她们都进来了以后他将门关上,轻轻地把床上的帘子拉开。床上只是躺着一个因疼痛和疲惫而憔悴不堪、昏昏入睡的小孩,而不是她们原先预期见到的一个顽固不化的、容貌黑不溜秋的恶棍。他那只已包扎过、用夹板固定住的受伤的手臂横放胸前;他的头斜倚在另一只手臂上,这只手臂一半被飘落在枕头上的长发遮住。
这位诚实的绅士用手抓住帘子,默默地旁观了一分钟左右。他正在这样地注视病人的时候,年轻小姐悄悄地走过去,坐在床边的一张椅子里,把遮住奥利弗脸上的头发拢起来。当她向他俯下身去时,她的眼泪扑簌簌地滴落在他的前额上。
这孩子动弹了一下,在睡眠中微笑,仿佛这些怜悯地同情的标志已经唤醒了他过去从未晓得的某种慈爱和深情的美梦似的。于是,一支柔和的乐曲,或者一处寂静之地的潺潺流水声,或者一朵鲜花的芬芳,或者对一个熟悉的字眼的提及,有时将会勾起一生中从未存在过的景象的突然、朦胧的回忆。这些景象像一口气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对某种早已消逝的较幸福生活的短暂回忆似乎才会唤醒它们;否则,无论自己怎样绞尽脑汁都回忆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