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先生好像很喜欢这个说法,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敲打着办公桌面:“唔,一定要这样说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呢。”
他似乎一早知道病患在面对收费清单时会有这个反应,也许这段对话已经发生过无数次:“我帮你解决了你的问题,韦林先生,你应该付给我诊疗费,在账单上签字,我送你出门,我们皆大欢喜。”
第二个选择则模糊得多:“你也可以选择不签账单,在那之前,我愿意给你看看我从你脑子里弄出来的东西,然后我用同样的法子,再把它们弄回去。”
韦林抬起头,和格雷对视,后者的眼睛变得像两口深深的池塘,池塘水面的倒影里,无数庞杂的影像闪动,有一些看起来似乎很熟悉,熟悉得让他浑身颤抖,如被电击,却不知所为何来。
他狠狠打了一个寒噤,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缓慢而坚定地说:“你终于彻底自由了,所以别他妈叽叽歪歪,签那个该死的账单。”
他伸手抓起笔,犹豫了一秒钟之后,签字。格雷先生唇边露出一点点微笑,或者好像是微笑的表情,说:“我对你非常优惠了,韦林先生,一笔收齐诊金给打八五折呢。”
韦林手上的笔尖落下,白纸黑字签完名,利末尔就出现在门口。
交易成功,买卖两讫,送客时间已到。
蒙上眼睛,跟着利末尔走出的那几分钟里,韦林重温了自己大半生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