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了起来。他听见动静,飞快地瞟了我一眼。
“有水吗?”我不管不顾地问。
他摇了摇头。
“你要水要了一个小时了。”
我们都没说话,彼此掂量。他一定把我当成怪人:光着上身,裤袜湿淋淋的,浑身烫伤,脸和肩膀都熏黑了。他则是一副老好人的样貌:下巴后缩;一头卷发,软软地贴在低窄的前额上;眼睛颇大,眼珠是淡蓝色的,眼神空洞。他茫然地移开目光,突然开口了。
“这意味着什么?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我望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他伸出一只苍白瘦弱的手,一副埋怨的语气。
“为什么要让我们承受这些苦难?我们犯了什么罪?上午我主持过仪式,出门沿着小路散步,想理理思绪,突然间——大火,地震,死亡!仿佛是索多玛和蛾摩拉[16]!我们的辛苦都毁于一旦,辛苦——这些火星人究竟是什么?”
我清了清喉咙:“我们又是什么?”
他双手按着膝盖,转头望着我,一语不发,过了有半分钟。
“我沿着小路散步,想理理思绪,突然间——大火,地震,死亡!”
他再次陷入沉默,下巴快要贴到膝盖了。
他突然一挥手。
“我们的辛苦——主日学校——我们犯了什么罪——韦桥镇犯了什么罪?一切都化为乌有,只剩废墟。教堂!重建才三年。塌了!不复存在!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