蝮蛇口中草,蝎子尾后针;两般犹未毒,最毒负心人。
那两锭银子只有二十两重,论起少年性子不稀罕,就撇在地下去了。一来主人已去,二来只有来的使费,没有去的盘缠,没奈何,含着两眼珠泪,回店对娘说了。
母子二人,看了这两锭银子,放声大哭。店家王婆见哭得悲切,问其缘故,严氏从头至尾泣诉了一遍。王婆道:“老安人且省愁烦,老身与孙大娘相熟,时常进去的。那大娘最和气会接待人,他们男子汉辜恩负义,妇道家怎晓得?既然老安人与大娘如此情厚,待老身去与老安人传信,说老安人在小店中,他必然相请。”严氏收泪而谢。又次日,王婆当一节好事,进桂家去报与孙大嫂知。孙大嫂道:“王婆休听他话,当先我员外生意不济时,果然曾借过他些小东西,本利都清还了。他自不会作家,把个大家事费尽了,却来这里打秋风。我员外好意款待他一席饭,送他二十两银子,是念他日前相处之情,别个也不能够如此,他倒说我欠下他债负未还。王婆,如今我也莫说有欠无欠,只问他把借契出来看,有一百还一百,有一千还一千。”王婆道:“大娘说的是。”王婆即忙转身,孙大嫂又唤转来,叫养娘封一两银子,又取帕子一方,道:“这些微之物,你与我送施家姆姆,表我的私敬,叫他下次切不可再来,恐怕怠慢了,伤了情分。”王婆听了这话,到疑心严老安人不是,回家去说:“孙大嫂千好万好,叫老身寄礼物与老安人。”又道:“若有旧欠未清,叫老安人将借契送去,照契本利不缺分毫。”严氏说当初原没有契书。那王婆看这三百两银子,山高海阔,怎么肯信。母子二人凄惶了一夜,天明算了店钱,起身回姑苏而来。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