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呼吸户外空气,我们穿过缠绕着不合时节的人造花的拱门来到中庭,坐在简陋的椅子上休息。这里虽然空气新鲜,但混凝土地面反射着阳光,将强烈的热流投向阴凉处的椅子。可口可乐的甜味粘在口中。我感受到的来自万物的鄙视的痛苦,似乎也让园子陷入了沉默,我无法忍受时间在沉默中推移,于是将目光移向我们周围。
一名胖姑娘用手帕朝胸口扇着风,懒洋洋地靠在墙上。摇摆乐队演奏着气势逼人的快步舞曲。中庭的盆栽冷杉斜立在干裂的泥土里。遮阳篷下的椅子上坐满了人,而阳光下的椅子却几乎空无一人。
只有一伙人坐在阳光下的椅子上,旁若无人地谈笑着。他们是两个姑娘和两个小伙子。一个姑娘动作生硬地拿着香烟,装模作样地往嘴里送,每抽一口就会轻轻闷声咳一下。两个姑娘都穿着像是用浴衣改成的、模样怪异的连衣裙,手臂也露在外面。渔家女般的通红手臂上,到处都是虫咬的痕迹。每次小伙子们开下流玩笑,她们都会面面相觑,装腔作势地笑两下。她们似乎不是很在意强烈的夏日阳光落在头发上。一个小伙子穿着夏威夷衫,脸色略显苍白,长相阴险,但他胳膊健壮,嘴角边的猥琐笑容时隐时现。他不时用指尖戳姑娘的胸部,逗对方发笑。
我的目光被另一个小伙子吸引了过去,他二十二三岁,长相虽然粗野,但皮肤浅黑,五官端正。他半裸着身子,将被汗水浸得发灰的白布腹带重新缠好。他不停地与同伴说话,跟着发笑,同时似乎刻意地慢慢缠上腹带。他裸露的胸膛上,结实紧绷的肌肉块块隆起,肌肉之间的立体深沟从胸膛中央向下延伸到腹部。侧腹的肌肉如同两串粗大的绳结,从左右两侧往中央收缩、盘曲。那散发着热量的光滑胴体被肮脏的漂布腹带紧裹着,晒黑的半裸肩膀像抹了油一样闪亮。腋窝里露出一丛卷曲的黑毛,在阳光的照射下发着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