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童老五穿了一件粗布裤子,上身用蓝布腰带系住了一件灰布夹袄,胸襟上做了一路纽扣。只看他额角上还湿淋淋地出着汗,还像去出力的时候不久。秀姐笑道:“看这样子,老五不像是打牌去了。做了生意,为什么没有钱买米?”童老五皱起两道眉毛道:“做生意没有钱买米,那不算很稀奇。我要一连白干一个礼拜,才能回转过这一口气来。”
何氏道:“我劝你一句话,以后不要赌钱了。你为了一时的痛快,惹得整个礼拜都伸不了腰,那是何苦?”童老五笑道:“你老人家把日历书倒看了。这些时候,无论什么都贵,规规矩矩做生意,还怕不够吃饭的呢,我还有心思拿血汗钱去赌吗?”何氏道:“那么你为什么叫苦连天呢?”
童老五道:“你老人家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我总是为了人情困死了。上次王老二的老子死了,我们几个朋友凑钱替他买的棺材。我的钱是和几家老主顾借的,约了这个礼拜把钱还清楚。我认得的都是穷人,借债不还是不行的。我只有拼命多贩一些菜卖,自己又拼命地少用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