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嘉淦道:“金殿验田,虽惊心动魄,可说句实话,那十丈白布并没有破掉十面埋伏!若是下回金殿再验,说不定我腰间的这串牢门钥匙,又得分出去十把!如此周而复始,哪是尽头?”
乾隆道:“锡公,你这是在告诉朕,又有十个大臣拿着钥匙下了狱,只是在治吏,而非在治国?只是在救田,而非在救民?朕手中拿着的,并非斩妖孽的利斧,而是割韭菜的镰刀?”
孙嘉淦眼里浮起泪光:“皇上,微臣或许将话说重了……”
乾隆道:“不!这些年来,正因为有大臣害怕将话说重,朕心中的石头才会越压越重!日后,朕要颁一道旨:重言误不了国!恰恰是那些不痛不痒的轻言,实无拨重之功,确有误国之弊!朕得告诉每位大臣:重臣就得说重言,朕也会将重言视为国之重宝!”
刘统勋道:“那微臣就说一句重言吧:皇上敢不敢拿皇庄下刀?”犹如大雷轰顶,乾隆猛地一震。刘统勋道:“这刀砍下,不光将王公贵胄私利百年的大树给砍倒了,连当年种树的先帝也难免会被带出血来!”
乾隆将案子一拍,双目放光:“朕就等着你这句重言!‘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这两句诗里的意思,今晚上让朕又心领神会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