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但在这些新文体中,最重要,且最和“变文”有直接的渊源关系者,当为“诸宫调”的一体。在结构的宏伟和局势的壮阔上,也只有“诸宫调”方可和“变文”相颉颃。像鼓子词和大曲等,实在只是简短的歌曲,不足与他们列在同一的水平线上。诸官调出现于北宋之末。王灼《碧鸡漫志》(卷二)说道:“熙、丰、元祐间,兖州张山人以诙谐独步京师,时出一两解。泽州孔三传者,首创诸宫调古传,士大夫皆能诵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卷五)记载,崇、观以来,在京“瓦肆伎艺”中,也有“孔三传,耍秀才诸宫调”的云云。其他耐得翁的《都城纪胜》,吴自牧的《梦梁录》里也都提到孔三传和诸宫调的事。是诸宫调乃是熙、丰、元祐间的一位才人孔三传所创作的了。但像这样一位伟大的作家,我们在今日却不能知道他的生平,并不能得到片言只语的遗文,诚是一件憾事!三传所首创的诸宫调古传,既是“士大夫皆能诵之”,则必定是很有可观的,其佚失似不是无足轻重的!
诸宫调是讲唱的。其讲唱的方式,当大类今日社会上的讲唱弹词、宝卷;也当正像唐代和尚们的讲唱“变文”。《西河词话》说:“《西厢》弹词,则有白有曲,专以一人弹,并念唱之。”当和当日的实际情形,相差不远。张元长《笔谈》说:“董解元《西厢记》曾见之卢兵部许。一人援弦,数十人合座,分诸色目而递歌之,谓之磨唱。”(焦循《剧说》引)这话很靠不住。当是卢兵部的“自我作古”,或“想当然”的可笑的复古的举动。我们如果读了石君宝的《诸宫调风月紫云亭》一剧(见《元刊杂剧三十种》),当可于诸宫调的讲唱的情形略略的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