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妈说,她做完较晚的日祷后就开斋了。”
如同平时她见到他一样,她的年轻的热血涌上了她整个那张可爱的脸,一双黑眼睛笑着,充满欢乐,目光纯真地从下往上看,落在聂赫留朵夫身上。
“我知道。”她说,微微一笑。
这时候,一个教堂执事拿着装圣水的铜咖啡壶,从人群里挤过来,走过喀秋莎身边,眼睛没有注意到她,他的祭服的衣襟却擦着她了。这个执事分明出于对聂赫留朵夫的尊敬,要从他旁边绕过去,才擦到了喀秋莎。聂赫留朵夫却暗自觉得奇怪:他,这个教堂执事,怎么这样麻木,竟不明白这儿的一切东西,以至全世界的一切东西,都是众星捧月一样围绕着美女喀秋莎转动的,都只是为了她才存在的,人对世界上的一切东西都可以怠慢,唯独不能轻慢她,因为她就是万物的中心。为了她,黄金色的圣像壁才光彩夺目,为了她,圣像前的那大枝形灯架和那些烛台上的所有的蜡烛才熊熊燃烧,为了她,这些欢乐的曲调才发声:“主的复活节又来了,欢乐吧,人们。”世界上的一切东西,只要是好的、良善的、美的,都是为了她而存在的。他感到,喀秋莎似乎也明悟到这一点,知道眼下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而存在的。聂赫留朵夫之所以有这样奇怪的感觉,是因为他当时正打量着她那包裹在有皱褶的白连衣裙里的匀整的身材,瞧着她的沉浸于欢乐中的脸蛋,从她脸上的表情,他看出喀秋莎的灵魂里所唱的歌和他灵魂里的歌声完全一样,即“心有灵犀一点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