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养生与避世
魏晋南北朝是个乱世,死亡来得容易。士人认识到个体生命的价值,所以注重养生成为当时的风尚。然而同为养生者,也有不同的层次。多者目的是乞求自然生命的延长,方法无外乎服食、行气,以及皈依佛、道,而有的士人养生在于精神的充实,怡然自乐。竹林七贤之一的嵇康颇注重养生,并遗世有《养生论》和《答难养生论》二文。他称,善养生者“清虚静泰,少私寡欲。知名位之伤德,故忽而不营,非欲强而禁也。识厚味之害性,故弃而弗顾,非贪而后抑也。外物以累心不存,神气以醇白独著,旷然无忧患,寂然无思虑”。余英时先生指出,嵇康“养生之旨既在于求内自足,而非徒自然生命之延续,则当与旧日导引之徒有所不同,正足为士大夫内心自觉之说明”[16]。
还有一批士人走上隐居的避世之路。他们的生存条件极端恶劣,“饥不苟食,寒不苟衣,结草以为裳,科头徒跣”[17]。他们追求个体生命的精神价值远远超过肉体价值。以嵇康这样的人杰,尚无法实践隐士的生活之路。他追随隐士孙登三年,仍无法做到忘情时政。在惨遇杀害之时,嵇康发出“昔惭柳惠,今愧孙登”的感叹,可见双方在人生理想方面还差着一个层次。陶渊明是这一时期人格自我完善的代表。他在政治理想不能实现之时,毅然辞官归隐,在田园生活中实现了人生的自我价值。